冰冷的雨像是天漏了窟窿,没完没了地砸在申城灰蒙蒙的钢铁森林上,将高楼大厦洗刷成一片冰冷、模糊的铅灰色巨影。李穗桉缩着脖子,廉价西装裤的裤脚早已吸饱了泥水,沉重地箍在小腿上,每一次迈步都发出令人沮丧的“噗嗤”声,像是在泥潭里跋涉。寒气透过鞋底... 新雨小说城

第1章

冰冷的雨像是天漏了窟窿,没完没了地砸在申城灰蒙蒙的钢铁森林上,将高楼大厦洗刷成一

片冰冷、模糊的铅灰色巨影。李穗桉缩着脖子,廉价西装裤的裤脚早已吸饱了泥水,沉重地

箍在小腿上,每一次迈步都发出令人沮丧的“噗嗤”声,像是在泥潭里跋涉。寒气透过鞋底薄

得像纸的廉价皮鞋往上钻,冻得他十个脚趾头都失去了知觉,心也一点点沉到了冰冷的谷底,

比这浸透骨髓的雨水还要凉。

“李先生,您的方案逻辑严密,数据详实,切入点也很有洞察力。” 记忆里,那个坐在能俯瞰

半个申城江景的宽敞办公室里、穿着剪裁完美套装的女面试官,指尖轻轻点着李穗桉熬了三

个通宵、每一个字都反复推敲的方案书。她的声音悦耳,带着职业化的肯定,“能看出您是

个聪明人,思维非常敏锐。”

一丝微弱的火苗,几乎要冻僵的火苗,在李穗桉心头颤巍巍地亮了一下。

“不过呢, ” 面试官话锋一转,脸上那无可挑剔的笑容像一张精致的面具,底下是深不见底的

疏离,“我们公司这个战略岗,更倾向于有海外顶级商学院背景,或者……嗯,具备深厚行业

资源和人脉的候选人。毕竟,在申城这个圈子,” 她微微倾身,声音压低,带着一种洞悉规

则的优越,“有时候,平台和背景,比纯粹的‘聪明’更有分量,也更能撬动资源。希望您能理

解。”

理解?

李穗桉坐在回程那辆挤得像沙丁鱼罐头、弥漫着汗臭和湿漉漉雨伞味的公交车里,窗外的霓

虹在雨幕中疯狂地扭动、流淌,模糊成一片片冰冷而廉价的光晕。他清秀却难掩憔悴的脸上

掠过一丝疲惫到极点的自嘲。理解自己那些被称赞“严密”“敏锐”的思路,在别人金光闪闪的

履历和盘根错节的关系网面前,终究只是无用的点缀?理解自己这个普通一本毕业、空有几

分还算周正皮囊和灵活脑子的年轻人,在申城这座巨大的名利绞肉机里,就是一颗不够“资

源型”、随时会被筛掉的弃子?

整整三个月。几十份简历石沉大海,连个像样的水花都溅不起。银行卡里的数字像沙漏里的

沙子,无情地滑向令人心惊胆战的三位数。下个月的房租、这个月的水电费、明天的饭钱……

冰冷的现实如同无形的、湿冷的绞索,一点点勒紧他的脖子,窒息感挥之不去。他甚至开始

怀疑,自己引以为傲的那点“聪明”,在这座城市巨大、冰冷、只认金元与背景的齿轮面前,

是否真的渺小如尘埃,毫无意义?

雨水顺着车窗玻璃蜿蜒流下,像一道道绝望的泪痕,模糊了外面那个行色匆匆、光怪陆离的

世界。李穗桉的目光习惯性地在那些模糊的面孔上游移、捕捉、分析。那个在公交站台紧攥

着磨破了边的公文包、眉头深锁成“川”字、西装肩头被雨水打湿一大片深色、眼神空洞望着

车流的中年男人——又一个被生活压弯了脊梁的失败者?那个躲在便利店狭窄、滴着脏水的

屋檐下、对着手机屏幕肩膀无声耸动、屏幕微弱的光映亮她满脸泪痕和绝望的年轻女孩——

失恋?失业?还是被这座城市彻底抛弃?那个在滂沱大雨中佝偻着背、像一头沉默的老牛、

奋力推着载满廉价水果的沉重三轮车、眼神麻木疲惫到近乎死寂的老人——他的今天,会不

会就是自己的明天?

他们的焦虑、绝望、麻木,如同无声的、粘稠的潮水,被他那双过于“敏锐”的眼睛精准地捕

捉、吸收,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这近乎病态的观察,像一种扭曲的、带着自虐快感的止

痛剂,让他内心那个阴暗的角落,获得一丝“并非只有我如此不幸”的、可悲又可鄙的慰藉。

钱……他下意识地捏了捏口袋里那几张被雨水和汗水浸得发软、几乎要烂掉的零钞,指关节

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钱!此刻,唯有钱,才是能砸开这冰冷现实、求

得一丝喘息的唯一杠杆!是活下去的硬道理!

鬼使神差地,或者说,是心底那股被绝望逼到角落的、破罐破摔的阴暗戾气驱使下,他在一

个陌生、破败、散发着下水道和陈年垃圾混合馊臭味的街区下了车。冰冷的雨点密集地砸在

脸上,带来短暂的、刺痛的清醒。眼前是一条狭窄、阴暗、污水横流的小巷,两侧是违章搭

建、摇摇欲坠的低矮棚屋。巷子尽头,灰墙黑瓦,一座小得几乎要被两侧丑陋建筑挤垮的庙

宇,像被时光和繁华彻底遗忘的弃儿,沉默而颓丧地蹲踞在湿漉漉的暮色里,散发着深入骨

髓的凄凉。油漆剥落殆尽的门楣上,“财神庙”三个暗淡的金字模糊不清,笔画边缘如同被虫

蛀过,透着一股行将就木的死气。

庙门虚掩着,裂开的缝隙里黑洞洞的,一股浓烈的、混合着陈年香灰、朽木霉烂和劣质香烛

燃烧后残留的、令人作呕的怪异气味扑面而来,带着坟墓般的阴冷。李穗桉站在门口,雨水

顺着他干净清秀却写满疲惫与不甘的脸颊滑落。求财?理智在疯狂嘲笑这想法的荒谬。但一

种被逼到绝境的、近乎自毁的冲动,以及心底那点被绝望无限放大、如同溺水者抓住稻草的

“万一”的渺茫希冀,如同剧毒的藤蔓般缠绕着他,勒得他喘不过气——来都来了,还能更糟

吗?万一……万一这堆烂泥木头真能显灵呢?万一这破庙底下埋着金子呢?

他被自己这阴暗又卑微的念头驱使着,伸手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散架

的木门。

庙里的空气比外面更沉,更冷,更死寂。浓重的腐朽和尘埃气息沉甸甸地压在胸口,每一次

呼吸都带着陈年的霉味。光线昏暗得如同黄昏提前降临,只有屋顶几个破洞漏下几缕惨淡的

天光,勉强勾勒出庙内的轮廓。一尊泥塑彩绘的财神爷端坐正中神龛,身上的金漆早已斑驳

脱落大半,露出底下灰黑粗糙、遍布裂痕的泥胎。那张本该慈祥富态的脸,在昏暗光线下显

得僵硬而诡异,嘴角那点残留的红油彩向上扯着,形成一个似笑非哭的弧度。最令人心悸的

是那双眼睛——空洞的眼窝如同两个深不见底的黑窟窿,直勾勾地“望”着门口闯进来的不速

之客,带着一种跨越了漫长时光的、冰冷的漠然,仿佛早已看透了世间所有贪婪与绝望。

神案上积着厚厚一层灰,像盖着一层裹尸布。只有几个歪倒的空劣质白酒瓶和几枚零散的、

蒙尘的一元硬币,散落在厚厚的香灰里,无声地诉说着此地香火的潦草与供奉者同样潦草的

绝望。

李穗桉盯着财神爷那双空洞、漠然的“眼睛”,心头那股阴暗的、被现实反复摩擦碾压出的戾

气如同浇了油的野火,疯狂地烧灼起来。一堆烂泥木头,真能保佑谁发财?不过是像他这样

的穷途末路者,在走投无路时抓住的最后一根虚幻的稻草,一个自欺欺人的、可怜又可笑的

荒唐慰藉罢了!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带着浓烈亵渎意味的嘲弄笑容,以及那深藏于绝望

冰层之下、几乎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一丝不甘就此沉沦的微光。双膝一弯,竟真的对着那

破败、诡异的神像,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冰冷的、布满灰尘和可疑污渍的蒲团硌着膝盖,带

来尖锐的刺痛。

“求您了,财神爷……” 他声音干涩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浓得化不开

的自嘲和一股压抑不住的怨气,“给条活路吧!实在不行……给顿饱饭钱也行!让我……活下

去!” 额头重重地、带着一股发泄般的狠劲,磕在冰冷粗糙、布满沙砾的地砖上,发出沉闷

的、令人心头发紧的“咚”声。

额头的冰冷和剧痛,非但没有带来任何“虔诚”的平静,反而像火星溅入了油锅,瞬间点燃了

他心底积压的所有屈辱、愤怒和那点见不得光的贪念!就这?磕个头就有钱了?骗鬼呢!这

世界哪有白吃的午餐!老子磕了头,就该有点回报!

一股强烈的、混杂着暴戾和贪婪的冲动猛地窜上头顶,烧得他眼睛发红。他不甘心!既然跪

了,既然磕了头,凭什么不能有点“收获”?他猛地直起身,也顾不得什么敬畏鬼神了,像一

头被逼到绝境、红了眼的饿狼,双手开始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神案底下、甚至那积满厚厚

一层黑灰色香灰的破旧香炉里,粗暴而急切地摸索、翻找、挖掘!动作近乎疯狂,搅得沉积

多年的香灰漫天飞舞,呛得他连连咳嗽。

“妈的!什么都没有!连个铜板都……” 他低声咒骂着,唾沫星子混着灰尘喷出,手指在冰冷

香炉里厚厚的灰烬中胡乱搅动,指尖触到的只有冰冷的灰烬、烧剩下的竹签碎片和一些坚硬

的、不知是什么的小渣滓。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满手黑灰,被绝望和自厌彻底吞没,准备带着一身狼狈和更大的愤怒离

开这该死的地方时——

他的指尖在香炉底部厚厚的、冰冷的灰烬中,碰到了一个硬物!

不是硬币!那东西更大,更硬,带着一种沉淀了无数岁月的、厚重冰冷的金属质感!仿佛一

块被遗忘在时间长河底部的寒铁!

李穗桉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然后猛地松开,剧烈地狂跳起来!咚咚咚!几

乎要撞破胸膛!阴暗的、被绝望催生出的贪婪瞬间压倒了所有理智!他像溺水者抓住了唯一

的浮木,不顾脏污,双手并用,十指如钩,疯狂地扒开那厚厚的、令人窒息的香灰!

一枚戒指,静静地躺在炉底冰冷的灰烬之中。

样式极其古拙内敛,通体是深沉厚重的暗金色,并非浮夸的亮金,更像是沉淀了无数血火与

岁月的古铜,在香灰的掩映下,流淌着内敛而神秘的光华。戒身宽厚、沉甸甸的,带着一种

难以言喻的份量感。戒面却异常醒目地凸起一个盘踞的兽头纹样。那兽头面目威严而狰狞,

犄角虬结,怒目圆睁,獠牙微露,并非粗糙的雕刻,每一道线条都流畅古朴,带着一种源自

蛮荒的、扑面而来的凶戾与磅礴的力量感!一双微凹的眼窝深邃无比,仿佛连通着无尽深渊,

仅仅是凝视,就让人心底发寒。整个戒指散发着一股苍凉、厚重、仿佛择人而噬的神秘凶煞

气息,与这破败颓丧的财神庙格格不入,更像是一件从远古战场、或者某个帝王陵寝深处流

落出的凶物!

“金的?古董金戒指?! ” 李穗桉的心脏狂跳得如同擂鼓,一股难以抑制的、绝处逢生的狂喜

如同岩浆般瞬间冲散了之前的绝望和愤怒,烧得他浑身滚烫!他飞快地将戒指攥进手心!入

手冰凉沉实,那沉甸甸的、带着金属特有的冰冷质感的分量感,让他心头一片火热!发财了!

天无绝人之路!他猛地抬头,警惕地左右张望,破败死寂的庙堂里,只有那尊泥胎财神空洞

漠然的“注视”。一股巨大的、带着阴暗窃喜和逃离现场的冲动涌了上来!

他像做贼一样,心脏狂跳着,迅速将戒指揣进西装内袋,紧紧贴着胸口,那沉甸甸的冰凉感

竟带来一丝诡异的安心。他不再停留,甚至忘了拍掉满手的黑灰和脸上蹭到的污迹,如同身

后有恶鬼追赶,头也不回地冲出了这座仿佛藏着什么不祥秘密的破庙,身影迅速消失在迷蒙

的雨幕之中。

回到他那间不足十平米、墙壁布满霉斑、空气中永远弥漫着劣质泡面与潮湿霉味的出租屋,

李穗桉“砰”地一声反锁上薄薄的铁皮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

久久无法平息。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发梢、衣角滴落在地板上,汇成一小滩浑浊的水渍。

他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从湿透的内袋里掏出那枚暗金戒指,走到水龙头下,用冰冷刺骨的

自来水冲洗掉沾满的香灰。昏黄的灯光下,戒指露出了真容。暗金色的戒身盘绕着古老凶戾

的兽头,那深沉的光泽仿佛能吸收光线,兽头一双微凹的眼窝在灯光下显得更加幽深,仿佛

有冰冷的视线从中透出,直刺灵魂。他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紧张,试着将戒

指套在左手的无名指上。

尺寸,意外地贴合。

沉甸甸的冰凉感顺着手指蔓延而上,带来一种奇异的、难以言喻的安定感,仿佛这枚戒指天

生就该属于他,仿佛冰冷的金属与他指尖的皮肉、血脉隐隐产生了某种神秘的连接。那股源

自戒指的、若有若无的凶煞之气,非但没有让他恐惧,反而在心底深处激起一丝隐秘的、对

力量的渴望。

“真是金的?这分量……这做工……古董,绝对是值大钱的古董! ” 他摩挲着戒指上那古朴神秘、

充满力量的兽头纹路,心头一片火热,仿佛已经看到了大把的钞票。发财了?绝处逢生?命

运终于向他这个倒霉蛋露出了微笑?

然而,短暂的兴奋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冰冷的现实如同兜头一盆冰水浇下。就算这戒指真

是古董金器,出手也需要门路和鉴定,远水解不了近渴!明天,明天的饭钱在哪?下个礼拜

的房租怎么办?房东那张刻薄的脸仿佛就在眼前。焦虑像无数条冰冷的毒蛇,再次缠绕上来,

越收越紧。

他的目光在狭小、凌乱、充斥着穷酸气息的房间里扫视,最终定格在床底下一个蒙着厚厚灰

尘、边缘已经有些朽烂的旧木箱上。那是他父亲留下的唯一遗物。父亲生前是个沉默寡言、

郁郁不得志的中学历史老师,偶尔在醉酒后,会带着缅怀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提起,

李家祖上在晚清那风雨飘摇的年代,曾出过一位戍守西北苦寒之地的将领,骁勇善战,后来

不知因何获罪,家道就此中落,只留下些不值钱的旧物。箱子里除了几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服,

似乎还有一把据说是那位先祖留下的佩刀,以及一本谁也看不懂的旧书。

“古董刀?还有旧书?一起卖了?” 李穗桉阴暗的心里,那点名为“希望”的火苗再次摇曳起来,

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疯狂。他蹲下身,费力地把沉重的木箱从床底拖出来,扬起的灰尘呛得

他一阵咳嗽。打开箱盖,一股陈年的樟脑混合着旧布料的味道扑面而来。拨开那些散发着淡

淡霉味的旧衣物,一柄用深蓝色旧布紧紧包裹的长条状物体,以及一本同样用油布仔细包裹、

但边缘已经破损泛黄的线装书,静静地躺在箱底。

他先拿起了那本油布包裹的书。解开有些发粘的油布,露出了深蓝色、显得异常厚重的封面。

上面用古朴的墨笔写着几个他完全不认识、弯弯曲曲如同蝌蚪、又似梵文佛偈般的文字,透

着一股庄严而神秘的气息。翻开内页,纸张发黄发脆,触手有奇异的韧性,上面密密麻麻,

同样全是那种怪异的文字,如同天书。文字间偶尔夹杂着一些极其复杂、描绘着人体经络、

骨骼和奇异扭曲姿势的插图。那些插图线条古拙,人体姿态匪夷所思,充满了力量和某种难

以言喻的韵律感,旁边还标注着同样看不懂的小字注解。仅仅是翻看,就感觉一股沉重、压

抑却又带着某种神圣金刚意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什么鬼画符……” 李穗桉皱着眉头,耐着性子翻了几页,完全不得其门而入,只感觉一股沉

闷压抑的气息堵在胸口。他失望地将书丢到一旁,像丢掉一块烫手的山芋。现在,他所有的

希望都寄托在那柄包裹着的长条物上了。

他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近乎开盲盒的紧张和期待,小心翼翼地解开那深蓝色的旧布。

一柄连鞘长刀,静静地显露出来。

刀鞘的材质瞬间攫取了李穗桉全部的注意力!那绝非寻常的硬木或者普通皮革!鞘身是深沉

如墨玉般的底色,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细小而均匀的凸起颗粒!每一颗颗粒都圆润饱满,

在昏黄的灯光下,折射出内敛的、变幻流动的虹彩光泽——如同深海孕育的珍珠!这是极其

珍贵稀有的珍珠鱼皮!虽然历经漫长岁月,光泽略显黯淡,但其独特的质感和那五彩变幻的

纹理,依旧无声地诉说着它的不凡与尊贵!鞘口、鞘尾以及中间的几道加固箍环,则是由一

种深沉内敛、带着金属特有的冰冷哑光质感的黑金打造而成!黑金上錾刻着极其繁复细密的

古老云雷纹和狰狞的兽面纹,线条古朴苍劲,透着一股源自上古洪荒的威严与神秘煞气!在

鞘身中央,还恰到好处地镶嵌着三颗绿豆大小、颜色各异(深沉如血的暗红、幽邃如林的墨

绿、澄澈如海的深蓝)、打磨得光滑温润的不知名宝石,如同黑夜天幕中隐现的神秘星辰,

为这华贵的刀鞘更添几分难以言喻的尊荣与神秘感。整个刀鞘,将原始蛮荒的野性(珍珠鱼

皮)与古老王朝的极致华贵(黑金宝石)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低调中透着一股内蕴的、令人

心悸的尊贵!

李穗桉倒吸一口凉气!心脏如同被重锤狠狠击中!仅仅这刀鞘本身,就透着一股扑面而来的、

沉淀了无数岁月的古意和价值!这绝非寻常古董!他感觉自己握着旧布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他小心翼翼地将刀鞘捧起,入手温润沉实,分量十足。握柄同样包裹着细腻的珍珠鱼皮,缠

绕着早已褪色但依旧坚韧、闪烁着暗金色泽的金属丝线。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几乎要跳出喉

咙的心脏,拇指顶住鞘口处那枚同样由黑金打造、雕刻着狰狞兽首的护环,屏住呼吸,用力

向外一抽!

“噌——锵——!!!”

一声清越悠长、仿佛九天龙吟穿云裂石般的刀鸣骤然炸响!瞬间撕裂了出租屋沉闷压抑的死

寂!那声音带着穿透时空的苍茫战意和无尽杀伐之气,震得空气都在嗡嗡作响,桌上的水杯

都跟着轻轻震颤!

一道难以言喻的、内敛却仿佛能撕裂灵魂、冻结血液的黑金色寒光,如同沉睡亿万年的远古

凶兽骤然睁开了冰冷的眼眸,猛地从华贵的刀鞘中流淌出来!刀光并非刺目的耀眼,却带着

一种沉重的、仿佛能镇压万物、劈开混沌的锋锐!整个昏暗的房间仿佛被这道寒光瞬间冻结,

森然一片!桌上那盏老旧台灯的灯泡发出“啪”的一声轻响,竟直接熄灭!出租屋彻底陷入昏

暗,只有那道流淌的、仿佛来自亘古洪荒的黑金刀光,成为唯一的光源!

刀身狭长,线条流畅而优美,带着雁翎刀特有的、宛如新月般的弧度。刀鞘华贵神秘,刀身

却呈现出一种截然不同的、历经血与火、生与死洗礼的极致沧桑!通体是深沉如墨玉、却又

内蕴星辰般点点寒芒的黑金色泽,仿佛是由万载玄铁与九天星辰之辉熔炼而成!最引人注目

的是,从护手处向下延伸,覆盖了大半截刀身的,是一层厚重、暗沉、仿佛凝固了无数战场

血与火的暗红锈迹!这锈迹并非死物,在其覆盖之下,无数道极其细微、如同星河脉络般璀

璨的暗金纹路在刀身内部隐隐流转、奔腾不息!这些暗金纹路在锈迹的遮掩下若隐若现,构

成古老而神秘、充满力量感的符文,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锋锐与一股不屈不灭的滔天战意!

一股难以言喻的、沉淀了无尽岁月的杀伐、苍凉与守护意志,如同实质的洪流般扑面而来!

仿佛有金戈铁马的嘶鸣、边疆风沙的呼号、以及誓死守护家园的怒吼在耳边轰然炸响!握刀

的手,仿佛握住了历史的脉搏,握住了先祖不屈的战魂!

“这……!” 李穗桉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他握着刀柄的手剧烈地颤抖着,不是因为恐惧,

而是因为那刀身传来的、几乎要挣脱他掌控的磅礴力量与意志!清秀的脸上写满了极致的震

撼和一种被彻底征服的茫然!这绝不是普通的古董!这刀鞘的华贵,这刀身的沧桑与内蕴的

神异,这冲破一切束缚的绝世锋芒……这分明是只在古老神话传说中才存在的、蒙尘的神兵!

是足以令天地变色的凶器!

狂喜!如同火山喷发般的狂喜,混合着绝境中看到通天曙光的巨大兴奋,瞬间淹没了李穗桉!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流淌着黑金寒光的刀锋缓缓归入鞘中。随着“锵”的一声轻响,那惊世骇俗

的锋芒和龙吟般的刀鸣瞬间收敛,仿佛刚才撕裂黑暗的凶兽再次沉眠。但手中那沉甸甸的、

仿佛拥有生命般的份量,以及刀鞘下隐隐传来的、如同远古巨龙沉睡般的微弱脉动和战意,

都在清晰地提醒着他——刚才那一切,绝非幻觉!这柄刀,拥有灵魂!

他将那枚散发着凶煞气息的暗金戒指紧紧戴在左手无名指上,感受着那沉甸甸的冰凉与神秘

凶戾。又用近乎拥抱的姿态,紧紧抱住这柄包裹在华贵珍珠鱼皮鞘中的绝世锈刃,仿佛抱住

了改变命运、劈开一切阻碍的最后稻草,抱住了先祖跨越时空传递而来的力量与希望!至于

那本被他随手丢在角落、看不懂的“鬼画符”旧书《不灭金身诀》,此刻也被他郑重地捡起,塞

进了背包深处。

窗外,雨依旧下得没完没了,敲打着薄薄的玻璃窗,发出单调而冰冷的声响,如同命运无情

的叩问。申城的霓虹在厚重的雨幕中晕染开模糊的光团,将这座巨大的、冰冷的钢铁森林映

照得光怪陆离,如同一个扭曲的梦境。一些寻常人看不见的、粘稠如沥青般的阴影,在那些

光与暗的模糊交界处,在湿漉漉的巷角,在废弃建筑的窗口,无声无息地蠕动着、汇聚着。

它们贪婪地嗅探着空气中突然弥漫开来的、古老而凶戾的刀兵气息,以及……那枚暗金戒指

所散发的、更加深邃莫测、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诡秘凶煞波动……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

无声地锁定了这间位于城中村深处、毫不起眼的破旧出租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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